奥罗拉,上午
“客人,到奥罗拉了。”
烈日下,被茂密的草地夹在中间的大路上,人烟马蹄声渐渐变缓直到消失,一架朴素的马车停在开阔的路上,坐在车头的车夫侧脸回望车厢,提醒车厢里的乘客。
“这样就到了吗?不能进城里面吗?多走几步路是会死人的。”
隔着结实的木板,女乘客边打哈欠边抱怨,声音断断续续的,充满着懒散,带着几分不悦。
这里离城墙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城墙后林立的建筑就是奥罗拉主城的所在地了,而模模糊糊看到的尖塔则是城池中央的皇宫。
他们脚下的伊法峻斯大陆是一个有着魔力,存在着不同物种的世界。
相传在几百年前的黑暗纪元,这里曾经爆发过一场将整个世界都卷入其中的战争,被后人称为“混沌之战”。
最终,大地在饱尝鲜血之后迎来了现在的和平,世界进入了相对稳定的新生纪元。
混沌之战后,光之后裔的领袖人引导者,在女神欧若拉的指引下,带领着渴望和平的种群,来到大陆中央,在这个绿意盎然,河流纵横的平原上扎根,建立起这个辉煌的国度:
黎明之都奥罗拉。
大概是透过窗帘看到了路旁的情景,乘客即便没有探头确认也已经清楚车停之处。
“同上。”
毫无力气的男声应和着少女的话,含糊不清的话像一个刚梦醒的人。
“实在抱歉,这马车是不能进内城的。”
带着草帽的车夫眯着眼,双手紧握在脖子前,身体微微鞠躬表示歉意。
毕竟身旁健壮的“马”和一般家畜不太一样,它有力的呼吸声可以穿透木板,透进车厢;它的躯体足足比作为家畜的马大了一倍,身长和驮着的车厢差不多;它的体力也是普通的马不能相提并论的,这种生物被称为“魔驹”。所谓的“千里马”可以日行千里,而魔驹能日行万里。同时它的智力是其他家畜可望不可即的,它天生就可以和人交流。
人们将这种生物统称为魔兽。
当然魔兽的外形不仅只有马的形态,还有其他的形态。他们的体格千差万别,有的小如蚊蝇,有的大如山岳。而不同魔兽的能力也是有着天壤之别,而顶端的力量甚至可以影响整个地区的平衡,那些弱小的只能任人类宰割,但绝大部分的魔兽体能能完胜普通人类。它们是这个大陆除了人类最顶尖的存在,是货真价实的魔兽。
因为魔兽可以使用魔法而带来的不稳定性。出于安全考虑,魔兽是不能进入内城的。
“好吧,好吧。”
虽说是极不情愿地抱怨,但是乘客似乎忌惮魔驹,不敢为难车夫,年轻男子先下了马车。
他披着一身黑色斗篷,斗篷里面穿着乡下人常穿的褐色短衣长裤,而右手带着皮质手套,好像是从事什么特殊职业一般。腰间别着两把刀鞘,让车夫好奇的是其中一个刀鞘是空着的。在车夫眼中,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猎人,可皮肤却没有一般猎户那样黑,完全是富家子弟的白色。
没有习惯太阳的男子高举着手臂,企图减缓阳光对他眼睛的攻势。
“这里的阳光还真是刺眼。”
并不是马车车厢中环境太过于阴暗,现在还是上午,可阳光却意外的刺眼,这里的太阳似乎比其他的地方更加巨大,离地面更加接近,仿佛就要坠下一般。
“你不是很喜欢太阳吗?我说了,你奢求的东西总有一天你也会厌倦的,就像你在夏天嫌热冬天嫌冷一样。”
在男子下车后,另一个乘客也跳下了车厢,手上正撑着一把用鲜花和绿叶组成的罕见的伞。她比年轻男子要矮很多,只有男子的腰那么高,看上去只有10来岁,皮肤比男子更加白像瓷器一样。
“不过真的很烦人,该死的光辉仪式,这鬼天气要把皮肤都要晒黑了。”
女孩紧紧蜷缩在伞下,像畏惧阳光的吸血鬼。
她头上一朵去枝叶的鲜红玫瑰,别在在左侧的耳朵上,而玫瑰色的马尾辫下是无袖的红色连衣短裙。她的双手仅穿过外衣的两袖的一半,没有穿上的另一半袖子从胳膊处开始垂落到腰间。失去支撑的衣领滑落过裸露的肩膀和无袖的短衣,最终也搭在细腰边。这种华贵的服饰加上在马车上喋喋不休的抱怨,让人觉得像是一个漂亮的富家小姐带着仆人出游。
“是的,现在是奥罗拉的夏天,而且明天就是光辉仪式了,将是太阳最接近奥罗拉的时候。”
车夫用随身带着的毛巾,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汗滴。
“你们该不会是来参加仪式的吧?”
拖着车的魔驹回头望着两个乘客,向他们发问。
“一个感觉不到魔力的家伙,一个勉强能用一些低级的魔法。”
两者的魔力似乎强大,在近处接触,魔驹看出了两人的实力,不觉间态度从恭敬变成了轻蔑,用嘲笑的口吻向说着。
“阿赫,这样子说不好吧。好歹人家也是客人。”
车夫轻声劝着魔驹,不敢对它大声说话。
毕竟车夫的收入全指望魔驹,要不是他曾经有恩于魔驹,魔驹怎么会放下脾气,听从差遣。这其中的关系在车夫心里十分脆弱。然而江山易改,尽管已经说过了很多次,它脾气依然难以纠正的,魔兽又是强者为尊,有时,魔驹看到魔力弱的乘客会高傲一番,少不了自己的赔礼道歉。
“就让我撑一点嘛。”
尽管没下车久,豆大的汗珠已经挂在了年轻男子头上,他向女孩子死乞白赖,将双手都伸向了伞,两人似乎没有把魔驹说的话当回事。
“走开,你知道我为了这把伞花了多少功夫吗?自己用魔法造一把呀。”
女孩子像对待苍蝇一般,对这个嗡嗡叫的男子表示出极度厌恶的神色,在保证自己的脸不暴露在太阳下的同时用伞顶抵着男子的脸,防止他得寸进尺。女孩在前男子在后,两人边走边抢,走到了魔驹前面。
“不要那么小气嘛。”
藤条撑着花朵的伞面看起来十分脆弱,然而它没有想象中那般易折,即使男子头的重量压在伞上,贪婪的脸已经变形了,伞依然完好地撑着。
“喂,听我说话呀。”
魔驹提高了嗓音。
而两人依旧激烈地争夺那柄由植物组成的伞,脸上尽是狰狞的神色,像菜市场争抢便宜货的家庭妇女,两人沉浸在抢斗争中,没人理会魔驹。
“喂,听我说话呀!”
魔驹再也忍不住了,它大吼一声,车夫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晃动了,路过的行人惊惶地看着它。
“啊。”
女孩子转过身子,停下了争夺看向魔驹,漂亮的脸蛋上满是不耐烦,像正在日理万机的大臣突然管上家里公鸡不下蛋的事情一样。
但是年轻男子可没有在意,他的目光还是像苍蝇饥渴地盯着排泄物一般片刻不离,终于,他趁女孩子分心的时候将伞偷拿走,边发出阴阳怪气的嘲笑一边疾步跑向城门。
“啊?浑蛋。”
本来的凉爽阴影被热辣的阳光取代,天空和烈日忽然突兀地出在现在自己头顶。女孩子扭头回看,看到像在抢购中胜出的妇女那般高兴的男子,这才会过神来,粉拳紧握,撇下刚开口,准备高谈阔论的魔驹,追向男子。
魔驹见状,本来自己在路途中已经对这两个家伙喋喋不休地叫苦声心烦不已,现在两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就像对待吃完烤串的竹签,随手丢一边。自己的暴躁脾气忍无可忍就要发作了。车夫小声地唤着魔驹的名字和劝它冷静,但愤怒加热着它的血液,已经到沸腾的地步,让它已经失去理智了。
“啊,啊,嚏。”
魔驹忽然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周边的草都为之一动,受到惊吓的车夫躲到了马车后。
它正准备将那两个不讲礼貌的家伙用魔法绑上马背,然后在山林间疾驰直到他们口吐白沫连连求饶不可,然而喷嚏后,突然间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从它的肠胃涌上全身。
即使是撼动山岳的体格怕是也无法阻挡拉肚子的力量。
它痛苦地捂着臀部,噙着热泪,像人一样两腿跑动,拖着车厢,用车夫从来没见过的速度奔向树林深处,留下目瞪口呆的吃瓜群众。
“魔驹?”
车夫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远处,褐色瞳孔的女孩用余光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嘴角微微扬起。
女孩子握着拳头,疾步走向城门,继续追赶夺走伞的男孩。
可是越接近城门,路变得越拥挤。
“该死的苍蝇,一回头又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在有着山一般魄力的城墙下面是熙攘的人群,人群把进出城的吊桥堵的水泄不通,而吊桥下面是立着“水深严禁摸鱼和划水”告示牌的护城河。
穿着银色盔甲,胸前的用颜料印着太阳图案的士兵在高高的城墙下友善地提醒进城的人。
“小姐麻烦把您的冰伞温度调高一些,您后面的人快成冰棍了。”
士兵a注意到一把晶莹剔透的冰伞后,行人的眉头上已经挂上了厚厚的白霜,正在瑟瑟发抖。
“先生,麻烦您收一下伞,火星溅到我的身上了。烫烫烫!”
一个旅客正拿着一把的迸溅出岩浆伞,伞面和伞骨由熔岩组成,像爆发的火山一般,畏惧的行人纷纷躲开他。
士兵b心里十分纳闷,那么热的天,这种伞是拿来显摆的吗?
从天空俯瞰这些伞,就像散落在河流和草原中的宝石,闪着夺目的光芒。
她并不是担心自己那柄奇特的伞引起来路不明人的关注,毕竟这里是奥罗拉,举世闻名的魔法天堂,魔法师的圣地,也是监魔会的所在地。
光之血脉亲和所有魔法,光之族裔信仰的欧若拉女神包容一切异乡人,这些这间接影响了这里开放包容的魔法研究气氛,只要不跨过对活体生物进行魔法实验或者研究禁忌魔法,以及企图进行攻击等众所周知的禁区,那么奥罗拉的大门平等地对所有生物开放,而对于魔兽,只有得到许可的魔兽也可以在这里进出自如。
但总会有企图涉及黑暗的人,不过魔监会的执法者以及国家的禁卫是不会轻易让黑暗指染这座城池的,因此这里的生活从未见过阴霾。
那么撑着各式各样用魔法生成的遮阳工具也不见得稀奇。
那在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伞中,那柄伞并不招摇,毕竟除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魔力外,伞散发出的是浓郁的自然气息,说不定旁人还将那把伞当作普通工艺品来看待。那柄绿色缀花的伞混进了拥挤的人群,像汤中撒盐一样,渐渐踪迹模糊。
女孩再也看不到绿伞了,
“啊,该死的琉璃。”
她还在抱怨男子跑得太快,而自己在不经意间被窒息感和他人身上的温度所包围,女孩环顾周围,发现自己在高大的人群之中。
“呼吸快不行了。”
她感觉自己像比纸片稍厚的合叶被厚实的门和墙夹在其中。人流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年幼的少女像布片一样贴在人和人间的缝隙里,生无可恋地向前移动。
人墙挡住了女孩的视线,她不清楚自己前进的方向,而瘦小的她也无法控制自己要走的路,只能随波逐流。在无力感的作用下,女孩幻想着一只手从人们的间隙中伸出,牵住她无助的小手,而牵着她手的人用自己的身体为女孩在人海中寄出一片可以呼吸的岛屿。
如果琉璃还在就好了。
男孩的脸浮现在女孩心头。
可没过多久,那张脸就开始扭曲,变成阴暗的而又阴险的脸。
女孩摇晃着脑袋。
该死,自己怎么能有那么不争气呢?
艰难地熬到了城门口,那是一个宽敞的广场,白色石板的光泽和耀眼的阳光相映,映出一种神圣的氛围,感觉心神都被柔和的力量抚平疲倦和伤痛周围游客的目光都变得虔诚,尽管太阳比先前更加刺眼,他们依然凝望着在城池中央的高塔。
开阔的广场成了人潮的疏导口,湍急的潮水变成温和缓慢的溪水女孩终于在激流涌进中得以停息。
“得救了。”
她对那神圣的气氛视而不见,只顾着在路旁的树荫下躲避烈日,扶着粗壮的树枝,像盛夏中的旺财一样张大嘴巴散热,喘着粗气。
尽管汗流浃背,女孩手上套着的外衣她也没有脱下。
花了好几分钟,女孩才从被压扁的恐惧,丑恶的嘴脸以及盛夏的支配中缓过神来,她环顾来来往往的人流,企图寻找到一个她认为在世界上最没脑子的人。
“没有他的气息吗?”
看来似乎走远了,他并不在附近。
“那可麻烦了。”
毕竟他们第一次来奥罗拉,在偌大的奥罗拉里找一个人无疑是海底捞针。虽然无比厌恶男子,但是女孩有不得不和男子在一起行动的原因。
“只能试试看了。”
女孩看着自己稚嫩的双手,一脸犹豫。
“风之眷属呀,倾听我的祈求,为我寻找失落之物。”
虔诚的吟唱声从女孩的粉唇中跑出,落叶起舞,身边的炎热被撕裂,暑气在溃逃柔顺的发丝被托起,在伸出的双手间可以感觉到空气不同寻常地加速流动,像在捧着风一般。
过了数秒后,被风托举起来裙摆又贴上了女孩象牙般的大腿,在空中愉悦起舞的沙砾和树叶无力地跌落回地面,炎热卷土重来,再次占领了这个空间。
女孩的脸被汗水打湿,瘫坐在地上,双手支撑在膝盖前,喘着粗气,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
“成功了么?”
她看着空中自己双手原来摆放的位置,感觉到一个新力量的诞生。
半空中,透明的双翼在高速地撕裂着空气,发出轰鸣声,突显着自己强大的力量,而在布满全身的黑色铠甲上是猩红的眼球,似乎在渴望着杀戮的盛宴。
没错,这就是魔灵(魔法的副产物,存在时间极短,部分所以允许在城中使用)“猎尸者”
--苍蝇。
女孩的嘴张大到颚骨允许的极限,突出的眼珠中流露出恐惧和诧异。
“我就知道会这样。”
片刻失神后,她用头部猛烈地撞击旁边的墙壁,白色的墙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算了,将就用一下好了。”
已经是进退维谷了,估计再一次使用也只会召唤出更糟糕的东西,算了,只有能找到他就好了。
“去吧,找到你的同类。”
女孩闭上眼睛,她将男子的特征信息通过魔法递给了“猎尸者”。
“猎尸者”点头示意,扑打双翅,飞向旁边的巷子。
疲惫的女孩跟在它的后面,迈着摇摇欲坠的步子,穿过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大街小巷。
忽然,“猎尸者”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好像有所收获,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场所停了下来,后两只脚支起身体,前两脚来回搓动,一脸愉悦。
“找到了是吗?果然自己的魔法还是没有问题的。”
女孩快步走上了,不过很快自己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感觉到一股浓厚的骚味扑面而来,眼前场所的围墙写着“来也匆匆,去也冲冲”。
“喂,那里是厕所。”
女孩闭上眼睛,牙齿狠狠地贴在一起,露出粉色的牙龈,全身的肌肉因为愤怒而紧绷,紧握的拳头显示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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